（一）林伟觉得，自己上辈子大概是踹了老天爷的**，还是连续踹了三百六十五天的那种。

否则无法解释，为什么别人获得的超能力是透视、读心、瞬间移动，

酷炫得能直接出道当超级英雄，而他的能力却是——能看到别人头顶的死亡倒计时。

字面意思上的，鲜红的、跳动的、只有他能看见的数字，精确到秒，

像个该死的游戏UI一样悬浮在每个人的天灵盖上方。

获得这能力的契机也极其敷衍——上周三下班路上，

他被一只慌不择路的鸽子一头撞晕在路边广告牌下，

广告牌上印着某位过气明星咧到耳根的笑脸。醒来后，世界就变得如此朋克了。

这能力屁用没有，还净添堵。比如，挤地铁时，眼前是一片翻滚的红色数字海洋，

365天、20840小时、72000000秒……看得他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，

惊慌失措——大多数情况下那只是对方手机快没电了（别问他为什么倒计时能显示手机电量，

这能力就是这么不讲道理）。再比如，公司会议上，

顶头上司唾沫横飞地画着明年上市的大饼，他头顶明晃晃的“50年”差点闪瞎林伟的狗眼，

而旁边熬夜加班脸色惨白的同事小王，头顶则是刺眼的“3小时22分17秒”。

林伟坐立难安，会议一结束就生拉硬拽地把小王拖去了医院急诊科，

结果检查结果是低血糖加严重睡眠不足，医生建议多吃糖多睡觉。

小王含着林伟给他买的棒棒糖，感动得热泪盈眶：“伟哥，你真是个好人！

”林伟看着那变成“70年”的倒计时，松了口气，

又觉得无比心累——这破能力还会随着对方行为改变而实时更新？玩我呢！最尴尬的是相亲。

介绍人夸得天花乱坠的姑娘，

头顶“-5分钟”的负数倒计时——意味着她其实已经迟到了5分钟。林伟枯坐了半小时，

对方才姗姗来迟，开口第一句是：“不好意思，刚才在楼下给我前男友的车画了只乌龟。

”林伟看着她头顶瞬间变成“60年（大概率是气的）”的倒计时，肃然起敬。总之，

这能力让林伟本就稀烂的社交生活雪上加霜，他看谁都觉得像在看一个即将到期的罐头。

直到他在小区门口那家“喵呜咖啡屋”里，遇见了苏曼。那天，

林伟正被一个头顶“00:00:10”（疑似咖啡机短路）的咖啡师吓得准备夺路而逃，

一转身，撞翻了一个托盘，杯碟碎裂声和女人的惊呼声齐飞。“对不起对不起！

”林伟手忙脚乱地道歉，一抬头，愣住了。被他撞到的女人，正蹲下去捡碎片，

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。而她的头顶上方——空空如也。没有数字，没有红色，没有倒计时。

一片干净得像被格式化的蓝天。林伟活了二十多年，第一次看到没有“死亡倒计时”的人。

这比看到只剩下三秒的人还让他惊悚。女人抬起头，脸上没有恼怒，

反而带着点好奇的笑意：“没事儿，就是可惜了这杯‘猫屎咖啡’，

它还没来得及证明自己名不副实呢。”她长得不是那种惊艳的美，但眼睛很亮，

像含着一整个活泼的星空，嘴角弯起的弧度带着点狡黠和慵懒，像一只刚刚睡醒的猫。

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，身上沾了几根猫毛。林伟傻乎乎地看着她的头顶，

又看看她的脸，嘴巴比脑子快：“你……你怎么没有？”“没有什么？”苏曼眨眨眼。

“没……没什么！”林伟猛地回神，赶紧帮忙收拾残局，心跳得跟揣了只蹦迪的兔子一样。

咖啡店的老板，一个头顶“40年”的胖大叔出来打圆场：“哎呀，苏曼，没划着手吧？

这位先生，没事没事，碎碎平安！苏曼是我们这的常客，**撸猫官，脾气好得很。

”原来她叫苏曼。林伟偷偷瞟她，她正低头逗弄脚边一只肥硕的橘猫，侧脸柔和，

头顶依旧空无一物。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，暖融融的。他的世界，

因为那片空白的头顶，第一次出现了bug，也第一次照进了一缕让他心慌意乱的阳光。

(二)自那以后，林伟成了“喵呜咖啡屋”的忠实顾客，忠实到老板怀疑他想入股。

他当然是为了苏曼。他试图搞清楚为什么她头上没有倒计时。是能力失效了？

他偷偷观察其他顾客，数字依旧鲜红刺眼。是只有她特殊？他绕着苏曼转了好几圈，

甚至假装系鞋带从下面往上看（被苏曼用“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”的眼神关爱了一下），

依旧什么也没有。苏曼似乎对他的频繁出现和偶尔的怪异行为并不反感，甚至觉得很有趣。

“林伟，你老盯着我头顶看什么？我昨天没洗头也不至于这么引人注目吧？

”苏曼端着咖啡在他对面坐下，几只猫熟门熟路地跳上来蹭她。林伟支支吾吾：“呃，

我觉得你发质挺好，用的什么洗发水？

”苏曼噗嗤一笑：“楼下超市九块九一大瓶的生姜洗发水，专防脱发，你需要链接吗？

”林伟：“……”他感觉自己头顶可能真的需要了。接触多了，林伟发现苏曼是个妙人。

她好像对这个世界有一套自成体系的、古怪又可爱的理解方式。

她会对着打翻的牛奶郑重其事地道歉：“牛奶兄，对不住，没能让你寿终正寝，

反而让你曝尸地板。”然后指挥猫咪去舔干净。

她会因为天气预报说“局部有雨”而带着一把巨大的彩虹伞出门，

理由是：“万一那个‘局部’正好是我头顶呢？我得给它点面子。

”她甚至试图教咖啡店里最胖的那只橘猫做仰卧起坐，美其名曰“帮它管理一下中年危机”，

结果被橘猫用**无情镇压。林伟那坑爹的超能力，在她面前也常常跑偏出错。有一次，

他们去看一部煽情的爱情电影，影院里哭倒一片。林伟借着昏暗的光线，

看着苏曼专注的侧脸，心跳加速，正准备说点什么应景的话，

突然看到她头顶猛地蹦出一个数字——“00:00:03”！林伟吓得魂飞魄散，

一把抓住苏曼的胳膊：“小心！”全场的抽泣声戛然而止。屏幕里男女主角正在夕阳下拥吻。

苏曼莫名其妙地看他：“小心什么？”话音刚落，前排一个哭到忘我的大哥猛地向后一仰，

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擤鼻涕声，手里的爆米花桶脱手而出，精准地扣在了……林伟的脑袋上。

“00:00:03”的数字消失了，苏曼的头顶恢复了空白。

林伟顶着一头黄油味的爆米花，听着周围压抑的窃笑，生无可恋。苏愣了两秒，

然后笑得东倒西歪，眼泪都出来了：“林伟……你……你预知危险的方式……挺别致啊！

”她一边笑一边帮他捡头发上的爆米花，“不过谢谢你啊，虽然目标是错的，但心意收到了。

”林伟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脸，嗅到她身上淡淡的咖啡香和猫毛味，

突然觉得顶一辈子爆米花似乎也不是不行。还有一次，他们路过一个彩票站。

林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售票员头顶——嚯！“30天”！他心里一咯噔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。

苏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了然地点点头：“你也觉得他印堂发黑？”林伟：“啊？

”苏曼压低声音，神秘兮兮地说：“根据我多年的观察（主要是观察楼下算命大爷），

他面色憔悴，眼神涣散，黑眼圈重得能掉地上，

一看就是长期睡眠不足、内分泌失调、大概率伴有心律不齐。是心脑血管疾病的高危人群啊！

”林伟震惊地看着她，又看看那售票员头顶实实在在的“30天”，

第一次对自己的超能力产生了怀疑——这玩意儿难道不是玄学，而是科学？

苏曼是靠肉眼观察得出的医学结论？一个月后，那家彩票站关门了，

门口贴着“店主因中得百万大奖，举家移民马尔代夫，店铺**”。林伟：“……”好吧，

还是玄学。苏曼知道后，捶胸顿足：“失策了！光注意他的健康指标，

忘了他从事的是暴利行业！早知道该找他买两注的！”林伟看着她夸张的表演，

忍不住哈哈大笑。和她在一起，连他那该死的超能力都变得像个无伤大雅的整蛊玩笑，

生活也从黑白默片变成了喧闹的彩色喜剧。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她。

喜欢她莫名其妙的脑回路，喜欢她笑得毫无形象的样子，

喜欢她明明很聪明却总在一些奇怪的地方犯傻。

他甚至开始感激那个鸽子和那个过气明星广告牌了。

(三)感情在一次极其荒诞的事件中迅速升温。那天晚上，两人吃完火锅出来，

沿着河边散步消食。夜风凉爽，气氛暧昧得刚好。林伟看着苏曼被风吹起的发丝，

心跳又开始不规律，酝酿着要不要告白。突然，苏曼指着河里一个飘荡的黑影：“咦？

那是不是个人？”林伟定睛一看，头皮瞬间炸了——那黑影头顶，

鲜红的“00:01:30”正在飞速流逝！“真是个人！快救人！”林伟肾上腺素飙升，

也顾不上什么能力不能力了，一边跑一边脱外套，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河里。河水冰冷刺骨。

林伟扑腾着游过去，一把抓住那“人”，使劲往岸边拖。苏曼在岸上急得直跳脚，大声呼救，

手机的手电筒光晃来晃去。林伟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，好不容易把“人”拖到岸边浅水区，

累得像条死狗。苏曼赶紧伸手帮忙。两人气喘吁吁地把“落水者”平放在地上，

林伟正准备做心肺复苏，苏曼的手电光正好打在那“人”脸上。空气突然安静。

那不是一个真人。是一个极其逼真的、等比例的硅胶娃娃。长发飘飘，妆容精致，

穿着漂亮的裙子，此刻正瞪着无神的眼睛，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看着夜空。

它头顶的“00:00:00”闪烁了两下，消失了。

林伟：“……”苏曼：“……”两人浑身湿透，看着这个硅胶娃娃，陷入了沉默。半晌，

苏曼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娃娃的脸蛋，

语气充满了学术探究精神：“这……是哪位兄台的精神伴侣走丢了吗？质量真好，

水里泡这么久妆都没花。”林伟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，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。

他这辈子第一次英雄救美（？），救上来个这玩意儿？这破能力连人和娃娃都分不清了吗？！

就在这时，一个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：“我的丽丽！我的丽丽啊！你跑哪里去了？！

”一个穿着睡衣的大哥狂奔而来，看到地上的娃娃，顿时扑了上来，哭得撕心裂肺：“丽丽！

你怎么掉河里了！谁干的？！是不是隔壁老王嫉妒我们的感情？！”林伟和苏曼面面相觑，

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。大哥抱着他的“丽丽”，

警惕地看着两个湿漉漉的“凶手”：“是你们把丽丽推下河的？

”林伟赶紧摆手：“不是不是！我们以为是真人落水，好不容易才救上来的！

”大哥将信将疑，但检查了一下娃娃似乎没什么大碍（除了湿了），

又看两人确实一副落汤鸡的狼狈样，语气缓和了点：“……那……谢谢啊。

不过下次看清楚点，我家丽丽水性不好。”说完，他深情地抱着娃娃走了，

一边走一边小声安慰：“丽丽不怕，爸爸带你回家吹干干……”河风吹过，

林伟和苏曼同时打了个喷嚏，又同时看向对方，愣了几秒，然后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，

笑得直不起腰，眼泪狂飙。
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英、英雄救美……救了个硅胶美人……”苏曼笑得趴在林伟肩膀上喘气。

笑一边哆嗦：“至、至少证明……我、我人品过硬……见义勇为……不分材质……”笑够了，

两人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，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身体，晚风一吹，冷得直哆嗦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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